我想起我们恋爱时候的光景，那时她看我，眼睛里是有星星的。我们走在街上，她的手总是寻找我的手；我说一句话，她能笑上半天。时间真是个古怪的东西，它既能将陌生人变成亲人，又能将亲人变回陌生人。
婚姻是一道门，门内是柴米油盐，门外是风花雪月。人们总以为结了婚，这道门便永远锁上了，殊不知门锁也会生锈，钥匙也会遗失。见过许多婚姻，起初都是极好的。两个人手挽着手，眼睛里盛着蜜，仿佛世间再没有比对方更可亲的人了。然而日子久了，蜜便渐渐干了，眼睛也渐渐暗了。这时候，倘若有陌生人在门外轻轻叩击，门里的人便不免要竖起耳朵来听。
婚姻的边界，原是这样脆弱。它不像国境线那般分明，倒像是一团雾气，看似浓厚，实则一吹即散。一个人可以在婚姻里生活多年，却在一瞬间跨过那道无形的边界，走到另一个人的世界里去。
绝望是灰色的，像久未擦拭的玻璃。透过这玻璃看出去，连阳光都显得黯淡。我想，婚姻或许本就没有什么终点，它只是一段长长的路，两个人并肩走着，有时靠近，有时疏远。走得久了，难免有人想看看路旁的风景，甚至想拐进岔道去探个究竟。
我不知道她最终会不会跨过那道边界。人心里的事，连自己都未必说得清楚，何况旁人。婚姻里最可怕的不是背叛，而是那种明明人在身边，心却已经远行的感觉。
爱情像酒，婚姻却是盛酒的容器。酒会挥发，容器也会裂缝。我们所能做的，不过是时常检查那容器是否完好，酒是否还在。但愿她还能记得，我们曾经共饮的那杯酒的味道。
2025年6月8日
北京